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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杏/司あん】Salient Oath

  1.朱樱司×あんず

  2.标题意为「显著的誓言」

  3.字数1.4W+

  

  

  【1】

  朱樱司遭遇了大炎上*。

  此刻Knights的五位成员一人不多一人不少地聚在朱樱主宅中，围着他们就任多年的国王展开批评——

  “我说——”濑名泉双手抱胸，质问的语气认真得与8年前揪住还是小国王的他吃甜食时没有什么区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当然知道，濑名前辈。”他如此回答着，语气镇定，“我在个人的live上右手戴了无名指戒，被记者报道了。”

  “你既然能这么冷静地讲出这件事，我也就不多说了。”濑名泉道，“你已经25岁了，应该也知道吧，戴上无名指戒是什么意思。”

  “知道，”朱樱司仍旧很理智，“是正处于热恋，或者现在有爱慕对象的意思——我正是因为明白这个含义，所以才决定戴上的。”

  “所以呢，为什么？ES的官网下，粉丝留言区已经要炸翻天了——这种事情应该要注意到的吧，虽然我们现在都已不再年轻，公司对于恋爱的自由度上升了，但也不能直接了当斩断粉丝的幻想啊。”

  “很抱歉，我以为只是在我的live上戴就不会牵扯到Knights的各位了，没想到新闻里还是带上了‘Knights’的名号。”

  见朱樱司顾左右而言他，濑名泉忍不住生气了：“哈？你以为我们生气的是这个吗？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啊！”

  鸣上岚“噗嗤”笑了一声：“哎呀哎呀，小泉，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嘛，小司司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所以说我就是想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躺在沙发上的朔间凛月懒洋洋地开口：“小~濑，小~朱的心意，我们里面应该没有人不知道的吧。”

  濑名泉愤怒的神情一怔，接着难以置信地看向独坐一隅默不发言的朱樱司：“司君，睡间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朱樱司所坐之处离洒满阳光的落地窗边最远，他的整个身影都埋在阴影里，直到濑名泉开口，他才慢慢抬起头，紫色的瞳眸在阴暗处也熠熠生辉：“是的，就是凛月前辈说的那样。”

  这回轮到濑名泉沉默不语，而从刚才起就沉迷于写谱的月永雷欧发觉不再有人说话后，懵懂地抬头：“什么？大家都在说什么啊？”

  濑名泉还是没能缓过来：“在说这家伙戴了戒指的事！”

  “啊啊，戒指啊！”月永雷欧又埋下头，“朱樱终于打算对杏坦白自己的心意了吗！这孩子憋了这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啊。”

  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灵感谱的月永雷欧都比他早知道这件事，濑名泉又是难以置信：“什么？为什么连雷欧君你都能察觉到这件事？”

  月永雷欧把最后一笔写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这不是非常简单吗？濑名你偶尔也要察觉一下感情方面的关系啊，步入20代以后，朱樱每次看见杏的眼神都非常不一般呢。”

  “没错没错，”鸣上岚也开始补充，“小司司在演技方面还是要多努力哦，像人家一样，把每次见到喜欢的人的眼神藏起来，杏之前就不会拒绝处理你的solo工作了。”

  濑名泉还在震惊，就听到来自朱樱司的一小句低喃：“就是因为想要见到她的这份期待是真的，所以才藏不住啊……”

  他忽然想起来从梦之咲毕业之后，她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用着不分男女的同等态度对待所有人——同事也好，朋友也好，上司也好，下属也好，所有人在她眼里都一模一样，这份温柔一如既往地治愈着所有人，可也一如既往地伤害着所有人。

  他转头对朱樱司道：“可你明明知道的吧？那家伙刻意在和所有的偶像拉开距离——她不希望看到我们和她之间有超出工作关系的牵扯——这种明里暗里示爱的招数已经有人用过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也应该清楚的吧？”

  “我明白。”朱樱司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哀伤，像是覆上了一层雾，他的眼神谁也看不透，“杏さん*的心情，我当然十分明白……”

  “为了不给她添麻烦，我也已经是拼尽全力在忍耐了啊……”他在心里自言自语的加上一句，左手慢慢抚上右手的无名指，那枚卡在无名指上的指环闪着微微的光，“但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一点，各位前辈也是知道的吧？”

  这一句话，他是直接说出来的。

  四双不同颜色的眼睛看向他，带着同样的疑惑，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紫眸闪亮。

  【2】

  察觉到自己对那位“姐姐大人”有不寻常的好感，是在他20岁的生日那一天。

  虽然从前他也喊着杏“姐姐大人”并对她有极高的独占欲，但他只以为是没有接触过年龄相仿的女性，故而特别想要靠近她罢了。

  但直到20岁生日，朱樱家举办成人礼那一天，作为家主的他与分家樱河家的二小姐跳起第一支交谊舞时，他心底隐隐的抗拒让他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平心而论，与这位樱河二小姐跳舞并非什么逾矩的举动。早在他知晓有樱河这么一门为朱樱家做尽肮脏事的分家的时候，他就在思考如何以平缓的方式让他们重见天光了。幸好当今樱河家的家主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虽然憎恶他的祖父，但对他还算友好，加上他亲爱的弟弟樱河琥珀的从旁协助，他不费什么力气就取得了樱河家的信任。接着就是“金盆洗手”，虽然积重难返，这些暗处的东西一时还不能完全脱手，但他接手朱樱家后立刻开始缩减这些事情的规模，并以另外的方式给予樱河家出路，尽管在他这一代，朱樱家还不能摆脱这些阴暗的东西，但那也只是两三代内的事了。

  因为这样的关系，所以成人礼上的第一支舞也必须要与樱河家的人跳不可——这是作为朱樱家主的他，向所有人表达对樱河家认可的开始。

  本来的计划是这样的，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但在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响起，而他的舞步又频频与那位樱河二小姐撞上时，他就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抱歉。”朱樱司尽量调整着节奏，努力让自己配合对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频频出错，好在对方的裙摆长度足够掩盖他错误的步伐，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礼。他感觉似乎身体都不像自己的了，心底也不知为何在躁动着什么，实在无法集中注意力在音乐和舞蹈上，只能再度低声道：“抱歉，之后我会亲自向樱河家主赔罪。”

  那位面容极像樱河琥珀的二小姐不在意地笑了笑，依旧跟着节奏在舞池里游走，直到朱樱司又一次因为走神而将眼神移到舞池旁的人群中时，这才慢慢地开口：“您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朱樱司愣了愣，“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

  感觉有点不安……

  好像，害怕看到某个人的眼神……

  “是谁呢……？”

  是雷欧先生骄傲的眼神吗？还是濑名前辈赞许的目光？是朔间前辈平和的注视？还是鸣上前辈欣慰的凝望？

  他低着眸，轻轻牵着对方的手，在最后一段华丽的曲调下，完成了最终的动作。掌声四起，他鞠躬致意，再抬起头，一双澄湛的蓝色眼睛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找到了。

  他从未如此感受到内心的焦躁在此刻全数平息，像是燃烧的火焰被一举浇灭。他欣喜地笑了笑，想要张口喊声“姐姐大人”，在看到她的眼神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所害怕看到的……

  正是这双蓝色眼睛独有的、温柔又令人心碎的眼神啊。

  【3】

  在那之后，朱樱司第一次正视了他与这位“杏姐姐大人”之间的关系。

  他很想继续用“因为是同龄女性所以很想靠近”这种理由来为刹那间的心悸做解释，但很显然，与樱河家的女孩们相处并没有给他带来这样的感受，他正直的性格无法做到欺骗别人，更无法做到欺骗自己。

  于是他的目光忍不住在杏的身上流连，像是普通学校里刚迈入青春期的男生追寻班上心仪女生的身影，懵懵懂懂的眼神中透出止不住的好感。

  “啊~朱樱也长大了啊！”Knights与杏开会的时候，月永雷欧常常会坐在他的旁边，对着空白的纸张叹息着没有灵感，偶尔还会发出这样一声慨叹。

  朱樱司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浑身一炸，“雷欧先生，请不要说这种与会议主题无关的话！”

  在成员们七嘴八舌的调侃中，他会偷偷去看杏的反应，然而她一如既往温柔注视他们，不对这场讨论产生任何回应，像是置身事外般的行为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又莫名地有些郁闷。

  好像那天他所看到的不一样的杏只是他的幻觉。

  待商谈结束，成员们接连离开，他作为队长因为还需跟进一些细节而单独留下来，她认真与他讲解的神情还是和当年在校时没什么分别，他跟从着杏的语速在会议纸上扫视字句，不经意间却能看见被灯光映出的眼睫弧度。

  事情终了，杏稍稍抬起头看着他：“目前P机关的方案就是这样，如果后续有变动的地方，会与Knights的各位再联系的。”

  她抬起头的弧度让朱樱司恍然意识到原来他的个子已经超出她这么多，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忽然想把头低下去一点，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个……”

  不知道是他反应得够快还是也意识到这样不妥，在杏下意识想要逃开的前一秒，他发了话，可除了讲出两个毫无意义的语助词之外，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往常能轻而易举唤出口的称呼此时却在喉间辗转多次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杏的眼睛：“あんず……”以往跟在这个名字后的“お姉”（姐姐）在看见杏转向他眼神的那一刻融化在舌尖，敬语仍然下意识地跟了出来：“さま……”（sama）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世界要静止了，后知后觉的羞耻上涌，他才意识由于私心，他把对杏的称呼叫成了什么：“对……对不起！竟然讲出这么奇怪的话……”

  周遭的气氛奇异的安静下来，朱樱司突然很希望能够有个人进来喊着“忘记拿东西了”之类的话来让空气不这么尴尬，但很可惜这间会议室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存在。他的眼睛四处乱瞟，因而错过了杏眼中别样的色彩：“司君……真是长大了呢。”

  “诶？”

  “学着七种君喊着这样的话，真的让人有一种你确实已经成长起来的感觉了呢。”她笑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不过……能够被司君这么称呼……我真的……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这是一个与舞会那一夜截然不同的、寂寞却又满足的眼神，可朱樱司再度感觉到同样的心悸在啃噬他的心脏。

  他一直没有问杏，为什么那一夜她会出现在朱樱家的大宅里。朱樱家的邀请仅面向上流家族，就连Knights的其他四位也是以他个人身份邀请来的，而他虽然不是没有动过将这位“姐姐大人”邀请前来的念头，可左右思索终究否决。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在他刚好想要见她的时候。

  “あ*……”朱樱司顿了顿，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喊出了杏的名字，“杏さん……那一天晚上，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呢？”

  杏低着头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脑后的头发因为惯性而落到身前，朱樱司克制住自己不往她的后颈上看。就在他以为杏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就这么走掉的时候，女孩细腻柔和的嗓音传来：“能够亲眼见证司君长大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她穿着高跟鞋离去，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杏走的路其实并不稳当。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扶着她一起走，就像在宴会上他的父母相携着前行那样。

  但现在，他们谁都做不到。

  

  【4】

  之后的日子依旧忙碌着，杏是P机关的金牌制作人，即使Knights是再优秀的组合，ES也不会允许杏的注意力只给他们，算来算去，朱樱司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见到杏是什么时候了。

  在工作的会场，每个人都在做着准备，依旧有人不厌其烦地修正每一个舞步的细节，也依旧有人把写满谱子的纸张丢得到处都是，仍然有人抓住每一个休息时间闭眼小憩，还是有人时不时打开随身镜检查妆容与发型。他发着呆，一时间无所适从起来。

  负责他们这次MV拍摄的是P机关的其他制作人，在确认过Knights这边一切正常之后又去同场的其他组合那里了。这次与他们一起拍摄MV的是同公司另一支如日中天的偶像组合fine，从梦之咲毕业后，他很少有能和那位天祥院家的哥哥大人一起工作的机会，此次久违的合作无疑令他欣喜，但并不足以压制内心的另一股惆怅。

  “司君，最近你好像一直都在为什么而烦恼着呢。”天祥院英智优雅的嗓音如同晴空上的白云，虽然听起来轻飘飘的，但莫名地很有分量。见朱樱司立即看向他，目光清朗，他下意识一怔，接着不由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明明你和桃李也已经成年了，我却好像还是习惯性地把你们当成孩子对待……”

  他言下之意便是方才他想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忘了他已经是个大人，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

  朱樱司迟疑了一瞬，“不是这样的，天祥院家的哥哥大人。”他转过身，面对着后者：“我只是有点烦恼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成人礼的那天晚上……”他张了张口，还是保持了那个称呼：“杏姐姐大人出现在我家……明明我并没有邀请她……”

  天祥院英智看着他：“既然如此，你并没有邀请杏，她却出现了——对于这件事，你生气吗？”

  “……不，”朱樱司认真地摇摇头，神色惘然：“我只是有点困惑而已……并不是因为杏姐姐大人的突然出现，只是因为……”

  他语调渐低，却好像是再说不出什么，此时天祥院英智轻轻笑了一下，才道：“是我带她进去的哦。”

  “诶？！”朱樱司不解地看向他，只见后者继续慢悠悠地道：“虽然你的成人礼的重要性，在整个ES里没有人不知道，大家也都做好了第二天等你回来再补送礼物的准备，但那一天晚上，杏却出现在我的面前，很诚恳地对我说，无论如何也想看一看真正步入成年世界的你是什么样子的，她还说只是看上一眼就离开，那副模样……”他的话语突然停滞了一下，接着才道：“总之，我答应了她。”

  朱樱司被这奇异的事实惊讶得说不出话，他想了半天，只蹦出一句：“原来如此……”

  天祥院英智没再过多停留，fine的拍摄准备开始了，他已经听到组合中的其他成员在呼唤他，不过在他离开之前，他还是对朱樱司留下一句话：“等你下一次见到杏的时候，要不要试试不带名字的，再喊她一次你的那个称呼呢？”

  朱樱司一怔：“您是说……‘姐姐大人’？”

  天祥院英智留下一声浅淡的笑，不多说了：“那么，我先走了。”

  朱樱司站在原地，看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他的前方，是早已等待多时的fine其他三人。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向，而他该行的道路尽头，是Knights。

  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他的身后蓦然出现了鸣上岚的声音：“哎呀小司司，人家找了你很久了，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

  “抱歉，鸣上前辈，”朱樱司歉意道，“是我们的拍摄准备开始了吗？”

  “不是这件事哦，”鸣上岚摇摇头，“是小杏，她好像有事情找你，结果联系不上你，电话只好打到人家这里来了。”

  “杏さん？！”朱樱司一时情急，最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急急忙忙地就去查看手机里的消息，因而错过了鸣上岚像是明白了什么的眼神，他淡紫色的瞳仁骤然温柔下来：“原来如此……”

  朱樱司没听见鸣上岚的自言自语，他反拨了杏的电话，对面立即接通的速度让他不知为何的松了一口气：“真的非常抱歉！刚刚把手机调了静音，所以没有能及时接通您的电话……”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即使经过听筒传来，杏的声音也依旧浅淡而温柔，“太久没有与Knights一起工作，Knights的日程表我都已经不太熟悉了……这通电话，没有打扰到你们工作吧？”

  “绝对没有，”朱樱司的回答肯定又迅速，在瞥见鸣上岚不知意味的微笑后，他胸中堆攒起的情绪忽然又全部泄尽，一时间，对着手机话筒，他只能想起方才天祥院英智说的话，他张了张嘴，“那个……姐姐大人……”

  “……嗯？”杏开口前的静默好像是他的错觉，朱樱司不敢细想电话另外一边的她的表情，“……您找我，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有的，”她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加轻，更加淡了，“因为刚刚接触了一位有名的电视剧监督，他接下来的电视剧题材很适合你，所以一时间就忘记你还有其他的工作了，只是想打电话通知你这件事……”

  朱樱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电视剧出演确实是具有挑战性的新工作，他应该高兴，可此时他的胸膛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他也无法雀跃起来，只能干巴巴地回答：“原来是这样……真的非常谢谢您……”

  杏清浅的呼吸仿佛穿过手机般切实在他耳畔响起，她轻轻道：“那……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司君……再见。”

  朱樱司脑中的弦一断：“回到ES后，能不能请您为我讲解一下这份工作的要领呢？”

  “我想……”他像是为自己突兀的行为打上合理的补丁，“您也许会比我更了解，这个剧本的魅力所在吧……”

  “嗯……”杏慢慢应了一声，“那么，之后见吧。”

  “之后见。”

  朱樱司挂断了电话，长吁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看见还在原地的鸣上岚，他不由像被人偷窥到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心虚又尴尬，“鸣……鸣上前辈……你怎么还在这里？”

  鸣上岚笑眯眯地看着他，末了又捂脸做可惜状，“哎呀哎呀，明明人家觉得组合里最适合演戏的是自己呢，没想到杏遇到这个机会，第一时间居然想到的是才成年不久的小司司啊……”

  “那……那是因为……”朱樱司莫名地下意识开始排斥“姐姐大人”这个称呼，他憋了半天才道：“producer（制作人）说这个题材比较适合我，所以才通知我的……”

  可鸣上岚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一般，径直又朝Knights其他人的方向走去，“真是太可惜了……明明人家也只比小司司大几个月而已……”

  “……鸣上前辈！”

  最终还是朱樱司承受了Knights内部的“Judgement”。

  【5】

  与杏约定好的那一天是个好天气，朱樱司本来打算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她面前，但千算万算，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迟到。等他气喘吁吁地奔向见面的地点时，杏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她坐在窗边，阳光穿过坚硬的玻璃与柔软的发丝吻上她的脸颊，远远望去，那侧靠在玻璃上的半张容颜仿佛与晨曦融为一体，脸庞的轮廓像是沐浴在圣光中白净透明。

  朱樱司下意识地收敛了呼吸：“杏姐姐大人……”

  他的话才出口，下一秒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明明不想再对她说出这个称呼的，但看见杏那副疏离又安静的模样，潜意识总是比行动更快，他也只能暗自在心底记下绝对要改掉这个称呼，又坐到杏面前：“十分抱歉，因为出发之前，琥君忽然来找我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让您在这里独自等待这么久，真是我的过失。”

  不出朱樱司意料地，杏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她反而问他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如果还没有，今天的事情可以延到之后再谈。

  他一向知道杏善解人意，为了免除她的担心，只是随意道：“没问题的。其实不是朱樱家的事情，只是琥君家里那边有些事……”樱河家所做的生意不适合展露于人前，加上朱樱司也不想让杏太过了解这些污秽之事，因而略过不提，“总之樱河家出现了问题，我作为本家的家主，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原来如此……”杏点了点头，湛蓝的眸微微下垂，“那位樱河家的小姐，也很不容易吧……”

  她这话说的极低，但朱樱司恰巧没有错过，他抿了一口卡布奇诺，鸢尾花的拉花图案被他喝去一个角落，“琥君的二姐姐的确是非常让人敬佩的人。”他想起从前，那位小姐扮成樱河琥珀的模样对他讲述他的琥君弟弟痛苦的往事，不由又浅浅叹息一声：“琥君有那样的姐姐爱护着，真是太好了。”

  杏并不知晓SS7时发生的这一段小插曲，因而听见朱樱司的慨叹，她也只能像局外人一样沉默地点头表示她的确在听。循着他的话语，她在记忆中寻找到那位樱河小姐的模样，她的面容的确与樱河琥珀极为相似，与朱樱司携手起舞时的身影更是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有这样的姐姐，确实是令人开心的事……”杏低着眸，不知为何，朱樱司似乎感觉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如果可以，我也真想认识一下她……”

  她喃喃自语着，看见朱樱司的眼神，像是被察觉到不好意思的事般歉意一笑，“大概圣会更亲近我一点吧，如果我是那样的姐姐的话……”

  朱樱司放下咖啡，十分认真道：“不会哦，我觉得现在这样的……这样的杏さん就很好，您不需要为此而改变什么。我反而比较羡慕您的弟弟，如果我能向他学习，能再更多亲近您一点就好了。”

  其实在很久以前的时候，朱樱司就会对杏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产生一种类似羡慕的情绪。虽然在学校，杏也会以姐姐的方式照顾他，他也喊着她“杏姐姐大人”，但她真正的弟弟只有那位君咲的“转校生”。他很清楚这一点，也不会孩子气地希望杏的注意力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但他渴望杏这一点一直没有变过，并且这种情绪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增长，愈演愈烈，直至今日。

  “……弟弟吗？”杏微微笑着，脸色明净如琉璃，她将企划书摊开，“那么……就以姐弟的方式相处吧……今天……司君可以随意地亲近我哦。”

  “诶？”朱樱司同时被杏的话语惊到和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他咳了两声，不可思议地望向杏，用眼神充分表达了他的惊讶。

  “……开玩笑的啦，”见到他的表情，杏忽然又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恶作剧成功之后的顽皮，“我们来谈工作吧。”

  虽然深知杏的个性，但莫名抱有期待的朱樱司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泄了气，不过好在他也是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忘记一切的人，因而开始认真地研读起剧本详情起来，是以他也没有听到杏自言自语的话：“果然……只是‘姐姐’啊……”

  

  【6】

  电视剧的播出大获成功，“朱樱司”开始作为演员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越来越多的人气剧本邀约而来，但与此相反，他与杏的关系却好像停留在了那天商谈的早晨，就此止步不前。

  时间一晃3年而过，如今的他也能单独作为演员出现在电视台的黄金档而不受任何非议了，同时与他的演员事业一起齐头并进的，还有Knights的其他人。雷欧先生的作曲家身份更广为人知，为世界各地的著名歌手都提供过曲子；濑名前辈作为正活跃于欧美各大秀场的知名模特而为日本的时尚事业添砖加瓦；凛月前辈虽然对他的个人事业不怎么上心，但在演戏一途是绝对的天赋派，偶尔会挑挑感兴趣的剧本维持上镜频率；鸣上前辈在时尚方面的发展也十分顺利，很少有男艺人能像他这样对彩妆搭配这类东西如此精通，他的时尚CM数量已经是Knights内的第一名。

  总之大家各自的发展都很顺利，虽然随着年纪增长，组合活动的频率下降是不可避免的事，但每个人都有前途光明的未来，朱樱司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除了一件事——

  “诶？为什么这次又是杏さん陪濑名前辈去巴黎？！”

  他慌张地看向那位罪魁祸首，而后者只是对他摊手，表示这是杏自己做的决定，不是因为他的要求。他失落的声音响起：“为什么……”

  自从Knights开启个人活动以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和杏一起工作的机会，有时候甚至还是杏自己要求和他们一起行动——如今的她算得上是P机关的高层，工作与从前相比自由了很多，她负责过每个人的solo活动——除了他。

  不知道是真的时机不凑巧还是杏在故意躲着他，总之朱樱司上一次和杏单独见面竟然已经是在3年前——他不是没有过在讨论组合活动的时候找个借口单独留她下来的想法，但每当他要这么说的时候，看到杏有点抗拒的眼神，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甚至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在哪里惹到她生气，可他一向自诩礼数周全，他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失仪的事。

  见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鸣上岚安慰性地拍拍他肩膀，随后道：“既然今天的事情也讨论完了，大家就先回去吧。小司司这里，看起来很需要人家的安慰呢。”

  大家纷纷同意这个决定，在各自对他们的国王拍拍肩膀之后，他们接连离开了，朱樱司趴在桌子上，还能听见走在最后的濑名泉无奈的声音：“超~烦，司君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的神情更为颓丧了，闷声道：“我没事的，鸣上前辈，你先回去吧……”

  不料鸣上岚只轻飘飘地落下一句：“人家觉得，小司司真的是一个傻瓜哦……”

  “诶？”朱樱司抬起头，“鸣上前辈，您在说什么？”

  “人家说……”鸣上岚直视他，淡紫色的美丽瞳孔漾起浅浅的弧度，“小司司是一个笨蛋哦。连杏的心意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失落叹气……真是连人家都要看不过去了。”

  “什……什么？”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朱樱司的意料，“鸣上前辈，您是在说杏さん吗？”

  “哎呀哎呀，”鸣上岚摇摇头，“小司司，虽然我不知道杏在负责其他人的活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但是你想知道，她和我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朱樱司只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什……什么样的？”

  “杏啊……她真的对我们的个人活动很上心，每份企划都要再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会实行。原本我以为她只负责我们几个的就够忙了，可是要不是人家不小心看到她把你的企划藏在那些文件的最下面，人家都不知道她还有额外的精神去跟进你的单曲拍摄呢。”

  看见朱樱司瞪大眼睛的样子，鸣上岚又道：“人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时间所以又确认过一遍，那上面的的确确就是你的上一张个人单曲的制作周期哦。不过……”他仿佛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人家的运气不太好，虽然不是故意看到的，但是妹妹酱还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所以人家干脆问了她，既然还会私下关注跟进你的活动，为什么不直接负责呢？”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小司司要不要猜一下，妹妹酱的回答是什么呢？”

  朱樱司已经说不出话，他摇摇头，内心只觉有惊涛骇浪涌过。

  “我不想给司君带来麻烦……”这是杏的原话，她这样说着，眼神落在朱樱司的企划上，湛蓝的眼睛带着浅浅的温柔与眷恋，“所以，这样的话，才比较像‘姐姐’吧……”

  鸣上岚一字一句地复述着杏的话语，而朱樱司内心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当时听到这样回答的他：“所以……所以说……”

  “所以说，妹妹酱的意思是什么，人家也不明白呢。”鸣上岚又看向他：“难道说，小司司会觉得，杏在身边会是一件麻烦的事吗？”

  “当然不是！”朱樱司只觉得脑中有一丝线索好像被他抓住了，他自言自语起来：“杏さん会说那样的话，难道说……难道说……”

  他恨不得拔腿就走，但又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他深呼吸了两下，总算止住奔跃不停的心跳，转头对鸣上岚道：“谢谢您，鸣上前辈！”

  他喜形于色，而鸣上岚只是歪着头，轻轻地笑。

  【7】

  在那之后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发生很大变化，杏还是只负责Knights里除了国王外的所有人的solo活动，但国王似乎一夜之间想通了似的，不再在明面上表达着希望杏能负责他的渴求。同时和这一起改变的，还有商讨组合活动时，国王的表现——

  “……我说，司君，”濑名泉已经无法再忍受朱樱司的跑偏，“明明现在是商讨下一张单曲风格的问题，你看杏那个家伙干嘛？”

  听到濑名泉的话，朱樱司这才回神，不过他没有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地急于将眼神收回，而是又光明正大地看了杏一眼，选择性忽视后者因为他的目光而慌张摆正的表情，才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濑名前辈，我已经想好下一张单曲的风格了。”

  “啊？”濑名泉发出疑问的声音，“那就说说看吧，我们的国王。”

  “一直以来，Knights都是以‘守护者’的骑士形象出现的，这次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风格，能不能更大胆一点地、更明显一点地将心意表达出来呢？”见众人作若有所思模样，朱樱司忍不住又道：“因为喜欢这种事情，不表达出来的话，对方是不可能知道的啊。”

  Knights中除了濑名泉以外的所有人都莫名地看了他一眼，然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朱樱司并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心跳如擂鼓，假装没注意到因为这番话而落在他身上的杏的眼神，“……大家觉得，怎么样？”

  “朱樱的想法很好！”月永雷欧率先道，他拿出纸笔，已经迫不及待了：“有别于传统骑士风格的恋爱曲子！我的inspiration要溢出来了！”

  “我也没什么意见……”朔间凛月依旧是懒洋洋的模样，他打了个哈欠，“这首歌，小~朱应该期待了很久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人家也没有问题哦。”鸣上岚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的杏，慢慢道：“妹妹酱就直接把这个提案交给P机关吧——这样做可以的吧？”

  “啊……没问题。”杏显然像被朱樱司的提案惊吓到的模样，回答的时候有些迟疑，“……司君……真的就这么决定了吗？”

  “嗯！”朱樱司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时隔三年，他终于能好好看见那双澄湛眼睛里的模样——干净而纯粹，唯独在倒映出他的眼睛时，会有不一样的波澜。

  “……等等，我的意见没有人过问吗？”濑名泉的语气有些微不悦，“就这么自顾自地决定了吗？真是超~烦。”

  “那么濑名前辈，您的想法是……？”

  看见朱樱司那双闪烁着光彩的眼睛，濑名泉原本想装作反对的心情也随之消失，他转过头，像是勉强接受的模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接受了。”

  于是这样的风格就被敲定了，在新单曲发售的前一天，朱樱司还在担心着这样剧烈转变的风格会遭到不好的评价，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有粉丝不能接受不再担任守护者的Knights，互联网上的恶评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但也有粉丝惊喜表示这样的新风格摆脱了以往的被动印象，对勇敢表达爱的骑士献上好评；更有许多人表示因为这首歌对Knights产生了新的印象，以后会持续关注他们——从这些角度看，这首新单曲反而让Knights的事业登上了一个新台阶。

  对于这首歌，朱樱司曾问过杏的想法：“杏さん认为，这首歌应该取什么样的名字会更好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能坦然并习惯地这样称呼杏了，“姐姐大人”被他彻底抛弃，等杏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时候，看到朱樱司那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表情时，想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杏思索着，在脑海中翻动着以往的歌曲名字，渐渐地，她的表情松弛下来。见到她的模样，朱樱司就知道杏应该有结果了：“杏さん？”

  杏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单词，她用口型描摹着这两个词，眼神带有期待地望向朱樱司，等待他的评价。

  而朱樱司在看到她的命名之后，忍不住笑了：“杏さん的想法……和我差不多呢。”

  他轻轻将那首歌名念出：

  “Salient Oath……”

  显著的、不再沉默的、清楚表达爱的誓言。

  

  【8】

  爱意如潮水般将朱樱司从记忆中抽离，他深呼吸了一下，敲开了杏住处的大门。很快地，大门向外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一双疑惑的眼睛在门缝中扫视，在看到他的身影后，杏的表情猛然一怔，她起身打开门让他进去：“司君怎么会来这里？”

  朱樱司在玄关脱下鞋，“有些事情想来找您商量一下。”

  杏关好门，见他一副正襟危坐表情，身旁没关上的电视正在播放着Knights的队长被炎上的新闻，炽亮的屏幕照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杏垂着眼睛，为他端来一杯热水。

  昏黄的老式灯光将他们两个人的影子照得稀薄又黯淡，他们都坐在对方的面前，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下一则新闻，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朱樱司喝水的微小吞咽声让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

  “……司君来的原因，”最终还是杏先开口，“应该与炎上的新闻有关吧？”

  “您说的没错，”朱樱司沉凝回答，“我想在明天的时候，给事务所一个答案。”

  由于私事被炎上，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他也已经以个人身份开始活动，并且也不是小孩子了，有喜欢的人这件事在粉丝群中接受度相对来说比较高，但有些事情默认并不代表解决，加上牵扯到了Knights，作为队长的他出面回应也是必须的事。

  他似乎听到空气中来自杏的低喃，“那么，司君的想法是……？”

  朱樱司没有立即回答，他将整杯水喝完，顿了一下才道：“P机关的想法是什么呢？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作为负责偶像日常工作事务的P机关，应该已经有措施了吧？”

  他反而将这个问题推回给了杏，她一瞬间有些失语。然而在朱樱司灼灼的目光下，她一直想要隐藏的话也不得不说出：“……回应的方案，在我这里。”

  岂料朱樱司像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般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抽出被杏压在桌面报纸下的文件，开头上大大的“Producer：あんず”几个字样让她的隐瞒无所遁形，“明明是杏さん负责制作的，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呢？”

  他的语意很清晰，指代的并不只是回应方案这件事，他知道杏听得懂，但她始终保持着那副缄默的表情，被他拆穿也只是用更轻的声音道：“对不起……”

  其实有的时候，朱樱司也不是很清楚杏究竟在想什么，明明很多错误不是她造成的，却总是固执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和杏真的很像，言谈举止间礼数周全得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但他果然还是有点私心地希望杏能对他放下这份礼貌——至少不要再像对待普通偶像的方式一样对待他。

  朱樱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整份方案，内容充实得连他都要吃了一惊，所有能找到的理由都被杏一条一条地列了出来，附带每个理由后应该使用的话术。他实在无法想象，在事情发生后的短短几天内，她是如何快速又精练地完成这一切的。

  “您为我付出的成果，鄙人朱樱司真的非常感谢……但，”他把那份文件推回去，“请恕我无法采用。”

  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疑惑不解，她想问出口的“为什么”还没说出，在看到朱樱司异常坚定的表情时，又尽数收回了，“……我知道了。那么，司君的决定是……？”

  “我明天……”朱樱司一边说着，一边朝杏的方向压下来，他注意到她的眼睛因为惊讶睁得越来越大，手指也因为紧张而微微蜷曲起来，但她没有向后躲，他甚至还可以看到因为他越来越近的距离而逐渐染上绯红的杏的脸颊，“想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朱樱司的身体已经完全越过桌面，他们此时的距离近到，对于普通朋友来说几乎可以用“过分”来形容，彼此无论多么轻浅的呼吸声都能被听到，在这样的距离下对视简直是充满挑战性的一件事——

  然而朱樱司还是望过去了，望向那双带给他忧郁的眼睛，“可是，我有一点害怕……您知道的吧？就像雷欧先生回来的那次一样。”

  他所指的便是雷欧复学归来，率领与朋友们共同组成的Knight Killers与Knights进行对抗的那一段小插曲。那时他因这份来自前任队长的挑战而激动不已，亢奋的同时却也心生不安，在战友们接连上场之后，在胜负未知的当下，他看着杏的眼睛，又一次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可以吻您一下吗？」

  「请您将勇气赐予朱樱司。」

  很显然，杏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光。她的眼神不再如当初般毫无犹疑，而是蓄满难以置信，朱樱司这下确定，他的心意，杏已经百分之百接收到了。

  这是他对杏的回答。

  朱樱司慢慢闭上眼睛，等待着杏给他的回答。

  在闭上眼的瞬间，他想起来湖上的兰斯洛特*，那是圆桌骑士的传奇，是他初读《亚瑟王传奇》时，敬慕又向往的存在。他曾经为他的选择而不解，这样的勇士为何会爱上侍奉的对象——亚瑟王后桂妮维亚。他为她失去荣誉乃至生命，最后却无法与她在一起。他为这样的爱情疑惑不解并深以为作为一名真正合格的骑士，只需尽好分内之事，对侍奉对象产生额外的感情是绝对有违骑士道精神的。

  然而……

  他的眼睫轻微一颤，眉心处有很浅很浅的呼吸拂过，接着有轻盈而柔软的感觉印在他的额头上，刹那间心中的钟被敲响，他的心跳也随之不受控制地坠入云端，就此陷入永不停歇的河流。

  恍惚之间，他好像闻到来自杏身上的香气，虽然隐秘浅淡，却如涟漪般回荡不息。他睁开眼睛，看向重新坐回对面的杏，“这是杏さん……您的回答吗？”

  杏很慢很慢地点头，平常的温声细语在此刻听来十分坚定，“是的。这就是，我的回答。”

  正播放着连续剧的电视此时紧急插播一条新闻：“明日ES运营委员会会长天祥院英智将对Knights队长朱樱司的恋爱事件发表重要声明，这是否代表业界对人气偶像的恋爱有了新看法，详情请关注本台后续……”

  声音甜美的女主播为明日的事件作出了最后的预告，被打断的连续剧重新开始放送，男女主角你一言我一语的重点台词在此刻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音，杏犹豫着开口：“天祥院……会长？”

  “天祥院家的哥哥大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朱樱司只微笑着如此回答她，伸手将一样物品递了过去，“这个……还请您务必收下。”

  杏的目光落在他右手的掌心，那是一枚精美的指环，表面光滑，反射着微微的光。它和朱樱司指间的那枚几乎完全相似，不过尺寸要更小一些，而那也是引起炎上事件的开端。

  她素白纤细的手轻巧地拿起那枚指环，朱樱司没有迟疑地牵住她，“接下来的路，还请您与我一同前行了。”

  杏垂眸，看着不知不觉间大小已经完全比她大出一圈的朱樱司的手掌，她轻轻笑起来，牵住他的另一只手，“我也请司君……多多指教了。”

  如若桂妮维亚能这样牵住他的手，朱樱司想，就算他是兰斯洛特，也会心甘情愿放弃一切的吧。

  ——Fin.

  *炎上：指由少量负面新闻引出了大量负面评价，多用于名人。

  *さん：敬语用法，即“桑”。

  *あ：日语中“那个”（あの）与杏的名字（あんず）开头的发音相同。

  *湖上的兰斯洛特：兰斯洛特为《亚瑟王传说》中的圆桌骑士传奇人物，相传他是由湖之仙女抚养长大，因此也被称为“湖上骑士”。

  

  

  

  

  很久没有写あんず相关了，其实入ES最喜欢的CP应该是司杏，但是一直没有想好该为他们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司君的年下感太重，虽然“姐姐大人”很好听，但这样是没办法以另一半的身份来到杏身边的。直到去年考研复习的时候看到“salient”这个单词，意思是「显著的」，一下子就有了灵感。与silent的拼写相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加上司君的C曲「Castle Of My Heart」的风格加成，所以才有了这篇骑士勇敢表达爱的「Salient Oath」，希望能够表达出哪怕只有一点点这样的意思。